满眼游丝兼落絮。
夜幕降临,城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这里只有很多的桃花。
酒馆的屋檐里很吵闹,屋檐外更喧闹。
这一晚,人们如火如荼议论的焦点只有一个人。
酒馆很简陋,灯光如豆,他就一言不发坐在一团昏暗里。
唐煜木木地支在桌子上,兴趣缺缺地看着酒馆。
但黑暗里的人总是能轻易看清楚光下的人。
为什么胜利的人,反而无精打采?
道士满眼窝深陷,头花发蓬乱,胡子不知多久没打理,任性地长到了胸口,穿的道袍也破破烂烂,似乎本来是纯白色的。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豁口的茶杯,还有一个茶壶。
二人各有心事,没说过一句话。
他们这个角落倒静谧得有些诡异了。
那老道长突然醺醺然轻笑起来,自顾自地哼哼道:“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小鬼,呵呵……你可知道下一句?”
原是幼时父亲教过他的。
他声音喑哑,分不清到底是在哭还是笑。
老道长狂笑片刻,又颓然落座,低眉顺目地喃喃自语道:“呆,呆,怎会是病酒?分明是病茶才对……俗人,俗人……俗不可耐!”
道袍宽阔而破烂的袖子一动,从里面纷纷飘出许多花瓣来。
唐煜道:“好多的桃花。”
喃喃了片刻,突然眉须颤动,眼中流下两行泪水来。
唐煜看了,静默片刻,对他道:“盼着花开做什么?花开得早,落得也岂非早些?”
泪水挂满他干枯的胡须,老道长出了片刻的神,忽然干笑了一声。
道袍的衣袂刮过一阵风,那道长人早就到了酒馆外,逆着人流走了。
“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老——”
耳畔又响起那老道长的声音:“小鬼——无情不能绝滓,深情才能破魔……”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二——上肉上酒来。”
曾小白四处瞧瞧,看到角落的位置,悠悠地走了过来,走近了,眼睛一亮,便坐在唐煜对面,惊奇道:“哟,这么巧。”
曾小白压低声音笑道:“我都听了一路你的风姿了,现在满城都在议论你,正主儿倒在这旮旯里喝闷酒哪。
胜利有时候比失败更让人疲倦。这种感觉他相信曾小白不会不懂。
唐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请你。”说着,掏出一片金叶子,压在了酒壶下。
曾小白笑得人畜无害:“唐老板真阔气,都请我一路了,多不好意思。”
唐煜道:“你樱桃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