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收起伞,和看守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便朝外走去,看见不远处驶过来一辆出租车,抬手招了招,向前走了两步,等车靠进,他才注意到后座里还坐着人,便又退后两步。
司机回头,道:“小伙子,到了。”
在转身关车门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和被雨水打湿的裤脚。
像是意识到什么,许嘉乐有些僵硬的抬起头,四目相撞,那双曾经盛满的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岁月冲刷后生出的冷淡与陌生。
眼中的世界仿佛在顷刻间天旋地转起来,只有那道挺拔锋利的身影依然清晰。
停在一旁的出租车司机探出头,道:“小伙子,还打车吗?不打我就走了。”
陈衍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快速收回视线,拉开副驾车门,俯身坐进去,在车门关好的一瞬间,出租车快速驶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嘉乐终于放下手,像是认命一般,僵硬的转身进入墓园,走到唐婉和许维谦的墓前跪下,在看见照片后,多种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猛然释放出来。
重新戴好帽子,遮住通红的眼睛后,许嘉乐起身朝墓园外走去,然而刚走到门口,那双熟悉的鞋子再次出现在帽檐下方。
“好巧,又见面了。”
也将自己全部的狼狈展现给对方。
陈衍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回答了上一句话,“不巧,我在等你。”
可等到了机场后,他就后悔了。
那一天,许嘉乐又失神落魄的离开机场。
于是出国后的第四年,他决定不再回国,只要不回国,就不会有重逢的机会,也不会出现那些让他心疼难忍的场景。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万般情绪辗转数圈,最后只化为一句:“陈衍。”
滑落脸颊的泪被一只手抹去,眼皮被轻轻碰了碰。许嘉乐有些贪恋这个温度,可那只手很快便撤离。
来不及思索这句话所隐藏的含义,许嘉乐第一次顺着自己的内心,说:“要。”
陈衍走了几步后,侧头看向落后他几步的许嘉乐,又返回去,在许嘉乐有些躲闪的目光下,牵住他的手向前走去。
“滴”一声,门锁开了。
进门以后,灯还没来得及打开,黑暗是最能放大情绪的地方,而怀抱,又是最能感知情绪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陈衍像是很平静的说:“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些因为重逢而被忽略的细节,此刻一幕幕重新闪过他脑海中——从墓园出来的陈衍、干净的墓碑和摆放在墓碑前带着露珠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