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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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抬起头，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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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过去不断积压在心底各种情绪，终于无法再抑制，他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发出着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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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你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满意，你就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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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他坐在地上，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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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哭。”李追远上前，想要帮父亲擦拭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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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正好迎上了母亲的目光，他当即停下了所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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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闭上眼，过会儿，又睁开，然后她转身向外走去，留下原地的父子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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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远看着前方，锃亮的瓷砖上，倒影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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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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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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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对着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自己”，李追远问了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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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方，却依旧没给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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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远摇了摇头：“谢谢你，帮我在那次检查里骗过了医生，但你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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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没有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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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薄被落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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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个裹着它瑟瑟发抖喊妈妈的“自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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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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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忽然传来清晰的水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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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的黑暗终于褪去，转为一种淡墨泼洒出来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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