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冬日,有人的身体带着几乎烫伤他的温度,钻入他怀里,渗透入他心里。
翌日,一尘禅师将红着脸钻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的阿软安顿好,立即去置办道侣大殿需要的东西。
即云寺弟子不能结道侣,但若他不再是即云寺中人,他有何不可?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观空住持大怒,一尘禅师执意下山,一人一禅杖,生生自即云寺重重阻挠之中杀了出来。
他一边服下灵丹,一边将云桑最华贵的嫁衣钗头凤买下,该买的,不该买的,尽数收到芥子之中。
一尘禅师再回去找阿软的时候,本该紧闭的大门开着。
太静了。
他感觉不对劲,连忙大步往里走。
“阿软,你在哪?”
越往里走,那种诡异的寂静便越迫人,寒冷的风带来愈发浓郁的血腥气,带走了油纸包里的温度。
尸横遍野。
她说:“平安哥哥,阿软等你回来。”
唾手可得的距离。
她身下是殷红的血泊,属于她的血染红了被褥和衣裙,像是穿上了一身秾艳的嫁衣。
一尘禅师手里的肉包子掉了一地。
是天灾,而非人祸。
凡人真的很脆弱。
死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所有人听了这事都没当回事。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天天炫耀给谁看呢?”
“报应,一定是报应。”
这些声音在风中并不真切,一尘禅师盘膝坐在琉璃瓦顶,睁开了眼睛。
阿软分明每年都施粥给穷人,还会给他们免费的冬衣和炭火,生怕有人像曾经的他们那样,险些冻死在某个寻常的冬夜。
天色很暗,灰云如铅,彻骨的冷冽自风中倾轧过来,刀割一般的刺痛。
他究竟要经历多少痛苦,多少失去,才能慈悲。
阿软很冷,身体也僵硬,昨天还柔软蜷缩在他怀中的人,眼下却像是一块冰,怎么都捂不热,融不化。
那时阿软也在他怀里,看着一只被冻僵了的猫,声音细若蚊吟。
那时他什么都不懂,脑子里被冰冻成了一团浆糊。
他说不会的。
错了。
玄都(六)
到底是最得意的首席的弟子,观空住持起初便不同意他离寺。
但观空住持也听说山下出了事,持着禅杖叹息着念一声“阿弥陀佛”。
一尘禅师低着头,整个人都被拢在梧桐木降下的阴翳之中,辨不清神情。
观空住持见他心绪平静,颇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势,心下更觉得欣慰。
“但听闻阿软逝世之后,云桑城内还死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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