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鸢尾花

、未燃尽的牛粪气息混杂一处，沉闷地压在人的肺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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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剌葛踞坐在铺着熊皮的矮榻上，醉眼朦胧，面皮因酒意和炭火烤炙泛着不健康的潮红。面前矮几杯盘狼藉，油腻的羊骨和泼洒的酒渍混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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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首位置，自称晋国使者的奎因盘膝而坐，一身灰褐色皮袍毫不起眼，神态却异常从容沉静，与帐内粗鄙狂乱的氛围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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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假李裹着厚实的玄色大氅，大半张脸隐在风帽的阴影里，只余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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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因从怀中取出一卷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羊皮地图，手臂一展，将其平铺在被他擦拭掉油污的矮几上。他手指精准地点在云州的位置，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帐外的风雪与帐内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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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诚意，以此为证。精骑三千，粮秣十万石，已悄然囤积于云州仓廪。只待可汗大军东出，一举牵制住述里朵主力于漠北，吸引秦王麾下元行钦出兵。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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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因的手指沿着阴山山脉轮廓缓缓向东划过，最终停在白登山东北，“我晋国铁骑，便可如利刃出鞘，自云州直插漠北腹地，与可汗南北呼应，共灭草原王庭，平分这万里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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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剌葛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地图上标注的粮草甲胄符号，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若有晋国这实打实的支持，确乎无需再看李茂贞那厮的脸色。这三千骑、十万粮，正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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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一名侍从低着头，脚步匆匆穿过帐内醉醺醺的部族首领们，附在耶律剌葛耳边急促低语了几句。耶律剌葛眼中醉意骤然褪去几分，浑浊的眼珠转动，掠过一丝炫耀式的狂喜。他大手一挥，声若洪钟：“让他进来！正好也让晋国的朋友看看，本汗在这草原上，可不止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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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拔高的音量，既是对奎因的展示，也似是说给阴影中的假李听。假李风帽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依旧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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