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杯盏,人影在酒液的涟漪里微晃,随即一饮而尽,“深谢林户曹提醒,某心领了。”
可话音刚落,林尽染又抬手招呼道,“林户曹不必客套,一齐动筷。在城南奔波了一日,水米未进,某实在饥饿难耐。”
他这话倒不假,自巳时出门,直至刚刚回城。一下马车,便片刻未歇地直奔安乐居,现下早已是饥肠辘辘,哪有心思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打探。适才林明礼的言行早已表明,这条路他定然是要走到黑的。
林明礼并未动筷,抬眼瞥见对方咬着烤鸭时油渍顺着嘴角往下淌,连襟前都溅了两滴酱汁,又连忙垂首,指尖无意识地揉搓,好半晌方才问询,“她可留下什么话?”
“唔······”林尽染喉结重重滚了滚,指尖抖着攥住酒盏灌了口温酒,顺了顺咽喉,方徐徐道,“佛前灯照蒲团泠,一炉香散万缘轻。露华曦尽前朝事,云影漫消旧姓名。”
林明礼指尖捏着酒盏骤然收紧,眸中闪过几丝复杂的心绪,兀自仰头灌了三盏,继而重重掷在桌案上,引得众人侧目。
他唇角扯出个碎冰似的笑,“看来林御史是白走一趟。”
长公主的作壁上观其实是在意料之中。毕竟牵涉政事,而且以她今时的身份和处境,本就不便插手太深,能出面劝说林明礼收手已然是最大的让步。
昭楚作为局中人,自然要为此表明立场,何况现今她明面上是以顺从圣意的姿态参与其中,以谋求出路。
林尽染行色不动地揶揄道,“林户曹不也算计到了么?”
“是啊!我算到了······”林明礼话音忽然哽在喉间,稍稍收敛心绪,良久才从齿间碾出半片比烛影更淡的笑,“下官深谢林御史的盛情款待,若无其他,下官先行告辞。”
林尽染连忙唤住他,“且慢。这满桌珍馐,某一人如何消受得完。更何况···还有一出压轴好戏,林户曹当真不看完再走么?”
林明礼惊诧道,“哪来的好戏?”
话音刚落,大堂内突然闯进七八名锦衣华服的男子,一群小厮亦步亦趋地跟随他们上了楼。
是时,二楼的木梯突然传来橐橐的脚步声,雕花木栏上垂落的流苏穗子正随着脚步轻轻发颤,鞋底碾过木板的清响撞碎堂中喧哗,众人目光应声转向楼上东侧的一间厢房。
【那是曹录事和韩主簿他们吧?听说曹府今日有家宴,何故来了安乐居?】
【曹家、韩家这几个公子哥今日在此饮酒,若是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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