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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孽……”少年一口饮尽碗里白粥,叹一声,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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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出来时,搬尸人已经把乞丐的尸体埋进了土里,坟头上斜斜插了个木头牌位,却什么也没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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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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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但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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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望着这崭新的坟头,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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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以后,自个儿也会像眼前这个乞丐一样,被埋在流放路上的某个角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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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余琛,暂代这渭水县清风陵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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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按理来说,这看坟的差事儿又不抢手,为何要说暂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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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余琛是个罪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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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名思义,罪人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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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余琛的爹娘还是当差的,但在他五岁那年,俩人不晓得犯了什么事儿,被拉到刑场砍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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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琛见他们的最后一眼,是两枚怒目圆睁的头颅,喷洒着滚烫的血,在空中咕噜翻滚几圈儿后砸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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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余琛也被牵连,成了罪人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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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大夏刑律,罪户者,二十岁时,流放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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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不是因为朝廷仁慈,而是因为没到二十岁,没个壮硕身子,压根儿不可能活着走到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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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余琛没离开过渭水,更不知漠北为何地,但听那些见过世面的老江湖说,去了那儿的人,从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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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年,余琛已经十九了,到夏天的时候,就是他流放之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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