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眼前男孩只有小学三年级,会不会知道有人要来听课,因此特别准备了一番呢?不过,她纯粹是心血来潮,不可能整栋楼六七个班级,都有人做了这种功课。而且,刚才每句话都如此自然,说明这孩子完全理解了这首诗,绝非死记硬背。女老师也有些傻了,她都未必清楚这个典故,含糊地说:“哦!不错!”“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元微之,就在他写下这首诗的当年,便在江陵纳了妾。不久又在成都认识了年长自己十一岁的名妓薛涛,也是诗文唱和传情。而元稹所写的《莺莺传》又称《会真记》,不过是为他年轻时的始乱终弃而辩白罢了,不想竟引发后世的《西厢记》。因此,他与亡妻韦丛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也不过是走一条攀附权贵之家的捷径而已。”整个教室寂静了,孩子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老师也一知半解。谷秋莎却像被刀子扎中心脏,极不自在地低下头,想象所有学生都在看自己。“哦——司望同学请坐吧,我们继续说这首《菊花》。”老师急于摆脱这一尴尬状况,颠三倒四地念起了教案。下课铃声响起后,谷秋莎在校长耳边说:“我想跟那个孩子谈谈。”教学楼下的院子里,老师把男孩带到了她面前。他的个子瘦高,四肢长得颇为匀称,后背挺得笔直宛如站军姿,不像许多孩子因为打游戏的缘故,要么戴着厚厚的眼镜要么弯腰驼背。他生就一双精致的眼睛,是个白嫩的正太,唯独鬓角的汗毛颇重。面对校长与贵宾,目光从容镇定,有天然贵胄之气。谷秋莎俯身问他:“同学,你的名字怎么写?”“司令的司,眺望的望。”
额头上有块淡淡的青色印子,缓缓脱下西装与领带,一言不发走了出去。谷秋莎早已习惯于这样的夜晚,对着丈夫的背影念出两个字:“废物!”他叫路中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