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如同无数冤魂在黑暗中发出的、充满恶意的嘲笑。
剧烈的情绪震动让他泡在污水里的双腿不自觉地剧烈痉挛起来,如同离水垂死的鱼在绝望地抽搐拍打,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有何不敢?!”甲娘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冷笑,冰珠玉盘般的声音此刻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刻毒嘲讽,如同淬了毒的冰针扎入杨暄的耳中,“一个连嫡亲血脉、亲生的骨肉都能亲手送入这比十八层地狱更不如的死境、踩在脚下碾碎骨头的禽兽,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在他的眼里,唯有他的权位富贵、眼前的锦绣荣华,哪有一丝一毫顾及过家国天下?又何曾看过一眼蜀中百姓的死活?!”
她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而冷酷地剖开杨暄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的泡沫:
“南诏兵如入无人之境,祸乱乡里,百姓如豚如狗!”甲娘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泉激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城外一位叫陈阿四的百姓,他妻女惨遭一队过境的南诏兵轮番蹂躏、凌虐至死!尸身被弃于野狗出没的乱葬岗!他那刚满七岁的幼子,只因哭喊着要娘亲,被领兵的南诏小头目狞笑着纵马踩踏,活生生踏成了肉泥!”
甲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杨暄的心上,“杨国忠彼时高坐于成都锦城相府的玉堂暖阁,对此只道一句‘蛮性难驯,小民当忍一时之痛’,便置若罔闻!”
甲娘猛地踏前一步,脚后跟重重踏在干燥的石面上,“啪”的一声脆响,在死寂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惊心。
“如今!长安王师西进,旌旗蔽日!伪朝将倾!他自知无力回天,竟丧心病狂,要将整个蜀中拉去为他陪葬!为他垫背!”
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不再是之前的绝对冰冷,而是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吐蕃铁骑一旦踏入剑门关内!杨门主,你可知那会是何等景象?!”
她的话语如同最恐怖的画卷在杨暄眼前强行展开:“千里锦官沃野天府之国,顷刻将成焦土!百万生民,尽化饿殍枯骨!哀鸿遍野,百里无鸡鸣!而你杨氏满门,便是钉在这滔天血债碑顶、受万世唾弃、挫骨扬灰犹不足以泄其愤的千古罪魁!!第一个被吐蕃弯刀砍下头颅祭旗的,就是你们杨家满门!”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烧红的重锤,狠狠擂在杨暄已然碎成一滩烂泥的心尖上!
“不——!!!!!”
一声凄厉到灵魂都被彻底撕裂的惨嚎,猛地从杨暄胸膛最深处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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