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刚从墓穴中掘出的尸骸,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成两个可怖的黑洞。
干裂发紫的嘴唇紧紧抿着,因极度痛苦和寒冷而无法抑制地轻微抽搐。
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经明亮如星、顾盼间神采飞扬的眼睛,如今布满蛛网般密密麻麻的鲜红血丝,眼白浑浊不堪,唯有瞳孔深处,如同两块被炼狱之火反复淬炼、又浸入万载寒冰的黑曜石,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扇沉重的、镶嵌着锈蚀铁钉的牢门。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祈怜,没有一丝软弱,只剩下濒死孤狼般的凶狠,和一种永不熄灭、因痛苦而扭曲、因屈辱而疯狂燃烧的仇恨火焰!
这火焰,几乎要将他残破的躯体和灵魂一同焚毁。
父亲……那个赋予他生命的男人,亲手用内劲封死了他赖以成名的筋脉,用那只象征着无上权势的靴底踩碎了他的左肩骨,然后,像丢弃屠宰场里待宰的猪羊一样,将他锁进了这座比十八层地狱更不如的炼狱水牢!
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跟随他一起刀头舔血、生死与共的数百名煊赫门精锐兄弟,那些铁骨铮铮、忠心耿耿的汉子,就在他眼前,在成都府森严的公堂之上,被一排排砍杀!
热血喷溅,染红了冰冷的地砖,染红了堂上悬挂的“明镜高悬”匾额!
他们的头颅,被残忍地割。
而他杨暄自己,曾经不可一世、名动长安的煊赫门主、大唐不良将,如今,只是这污水泡着、铁链锁着、伤口腐烂流脓、等待着在绝望中慢慢腐烂发臭的囚徒!
背叛、惨死、无尽的屈辱……如同无数条冰冷滑腻、带着倒刺的毒蛇,缠绕着他的脖颈,钻入他的骨髓,疯狂啃噬着他最后的神魂。
滴答、滴答……水珠坠落的声音,成了这死寂牢狱里唯一的主宰,也是唯一丈量着他生命流逝的丧钟。
“吱—嘎——”
死寂凝固得如同铁板时,一声令人全身骨头缝都酸胀起来、仿佛锈蚀了千百年的铁器被强行扭曲的摩擦声,尖利地、毫无预兆地撕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粘稠静默!
杨暄眼窝深处那两团燃烧的火焰猛地一跳!
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爆裂开来!
他深陷在眼窝中的瞳孔骤然缩紧,如同受惊的毒蛇!
厚重的铁牢门,那道如同天堑般分隔着人间与地狱的沉重门户,被一股力量缓慢而极其吃力地向内推开。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摩擦着湿滑的地面,留下一条仅容一人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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