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的精兵和鲜于家的粮草还在,张巡小儿纵有通天之能,又能奈我何?!快去!按本相说的办!若有半分差池……”
杨国忠没有说下去,但那阴鸷狠毒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曹晟看着杨国忠眼中那熊熊燃烧、近乎失去理智的疯狂火焰,心中最后一丝劝谏的念头也熄灭了。
他知道,此刻的杨国忠已经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恐惧和贪婪已经完全主宰了他。
曹晟深深地弯下腰,几乎成了九十度,姿态恭顺到了极致,掩藏起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与算计:“是,相爷。属下明白了。请相爷放心,属下这就亲自去办。今夜荣华苑之宴,必使蜀中侧目,必让南诏王弟与鲜于特使……宾至如归,尽显我大燕威仪与富贵。”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倒退着,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那间被恐惧和疯狂填满的书房,轻轻掩上了沉重的门扉,将那令人窒息的氛围暂时隔绝。
门关上的瞬间,曹晟挺直了微弯的脊背,苍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中,一丝难以捉摸的寒光飞快掠过。
他整了整洗得发白的官袍袖口,步履无声却迅疾地消失在宫殿幽深的回廊阴影之中,如同一条滑入暗流的鱼。
荣华苑,这座以穷奢极欲闻名的销金窟,今夜注定将成为风暴眼中最耀眼的祭坛。
柳依依,那位名动天府、传闻身世成谜的绝世花魁,她的“天魔引”又将引出怎样的祸福?
……
……
最后一抹残阳的血色,终于被铅灰色、饱胀着水汽的厚重暮云彻底吞噬。
成都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渐次点亮的万家灯火中苏醒过来,发出低沉而疲惫的喘息。
白日里市井的喧嚣、担夫走卒的吆喝、车马碾过青石板的辚辚之声,此刻都沉入了这浓稠的夜色底部,被另一种更为精致、也更为危险的声响所覆盖。
城东南隅,远离平民烟火气的幽深坊曲深处,一座巨构拔地而起,如同镶嵌在沉沉夜幕中的巨大明珠,蛮横地撕开了周遭的晦暗。
檐牙高啄,层层叠叠的琉璃瓦顶,在无数灯笼火烛的舔舐下,反射出熔金般刺目的光华,几乎要将低垂的夜幕烧出一个窟窿。这便是“荣华苑”,蜀中豪奢的巅峰,亦是权贵们用以粉饰太平、挥霍生命的销金之窟。
今夜,它被伪相杨国忠那已然摇摇欲坠的权势所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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