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宁顺着裴徽的手指看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冷汗瞬间从额角、鬓边、后颈汹涌而出,浸透了内衫!
他之前也多次来过火药作坊,但注意力几乎全放在安全巡查和产量督促进度上,对这些成品包裹的外形细节,竟从未特别留意。
此刻被皇帝如同利刃般的目光点破,再凝神细看,差异赫然在目!
虽非天壤之别,但在皇帝眼中,在关乎战场瞬息万变、生死成败的火药武器上,任何一点不规范都是致命的隐患!
“陛……陛下息怒!”罗晓宁噗通一声双膝砸在夯实的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身体因巨大的恐惧而筛糠般颤抖,“臣……臣失察!臣有罪!罪该万死!”
他脑子在极度的恐慌中疯狂转动,冷汗滴落在地面,溅起微不可见的尘土。
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了症结所在,声音因急迫而嘶哑:“这……这是因为这些火药包是由不同的工匠小组分别制作完成。”
“他们……他们所用的工尺(测量工具),并非完全一致!有些是旧尺,磨损变形;有些是匠师自己习惯用惯了的私尺;长短刻度本身就有细微差异!所以裁切出来的牛皮大小、捆扎填充后出来的形状就……就略有不同!”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旁边一位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工匠身旁,一把抓起对方手中握着的几把尺子,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请看!这些便是工匠们平日所用的尺!您看这把竹尺,边缘已被磨圆,刻度模糊!再看这把木尺,中部明显弯曲!还有这把包了铁边的,锈迹斑斑,刻度早已被锈蚀得难以辨认!尺尚且如此,成品焉能一致?”
他指着那些火药包,又急急补充:“至于牛皮厚薄……则是因为牛皮本身鞣制批次不同,取自牛身不同部位,厚薄天生就有差异,工匠在包裹时……也未做严格筛选区分,只求能用便罢!”他最后的话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后怕。
裴徽面沉如水,伸手接过罗晓宁颤巍巍递上来的几把尺子。这些所谓的“工尺”,大多由粗糙的木片或竹片削成,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刻度,不少已经磨损得如同老妪的牙齿,边缘毛糙,甚至有些弯成了弧形,更有些带着斑斑锈迹(金属包边的)。
他拿起两把尺子,冰冷的指尖捏住两端,并排一比——刻度线的偏差肉眼清晰可见!一把尺子的一寸处,竟堪堪对齐另一把尺子的九分半刻度!一股混杂着暴怒与巨大后怕的火焰瞬间冲上裴徽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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