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落下,紫宸殿内一片肃杀。
沉香的馥郁气息似乎也被这浓烈到实质的杀意和血腥预兆彻底冲散、冻结。
裴徽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被朱砂点染得如同浸血的幽州地图上,他的指尖,缓缓地、带着一种宣告命运般的力量,划过“幽州”那两个殷红的大字。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风暴,已然在帝国北疆的苍穹之上凝聚成形,即将以最惨烈、最彻底的方式,降临幽州大地。
而紫宸殿内的这一声“领旨”,便是撕开这风暴帷幕的第一道惊雷。
……
……
十数日后,幽州城,五月初。
持续数月的料峭春寒,终于被一股从塞外莽原席卷而来的暖风彻底驱散。
风里裹挟着尘土干燥呛人的颗粒,混杂着河岸柳条新芽的微涩和墙角野草倔强破土的腥甜气息。
阳光不再是春日那种温吞的暖意,而是带着灼人的分量,肆无忌惮地泼洒在幽州城灰黑色的高墙与鳞次栉比的屋瓦上,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氤氲热气。
然而,这座被千年门阀卢氏以铁腕牢牢掌控的巨城,并未因天气的回暖而显露出丝毫生机。
相反,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浓雾,沉甸甸地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而令人作呕的气息:浓烈的、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铁锈味,来自日夜赶工的兵甲作坊;
劣质石炭燃烧后产生的刺鼻硫磺烟尘,混杂着市井底层难以言喻的馊腐与排泄物的恶臭;
更深处,还潜藏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的恐慌,如同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在每一个行人的脖颈,让人呼吸不畅。
城门口。
几辆满载陈年粟米的骡车,在干燥的、被无数车辙碾成粉末的尘土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驶入高耸的城门洞。
车轮碾过新铺就、尚未被完全踩踏夯实的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
沉闷而滞涩的声响,每一次颠簸,都震得车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道浑浊的光柱。
守城的玄甲武士,盔甲擦得锃亮,反射着正午刺目的阳光,几乎令人无法直视。
然而,他们挺立如标枪的身姿下,眼神却是空洞而冷漠的,如同蒙尘的琉璃珠子,只机械地扫视着通关文牒上的墨迹。
他们手中紧握的长戟,戟尖在日光下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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