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

“有时间给我回电话”，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晚上，从片场出来，不出所料的，乔万月的车等在外面。

乔万月适时将一隻调羹递了过来。

偶像毕业意味着转型或者隐退。乔栗子咬着一枚莲子，“嗯”了一声。

“没有。”

“我不是说没有吗。”

“……不久的将来。”

乔栗子把炖盅给他，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再拿回来继续吃。

整颗梨都吃完了，才又听见他说：“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以今天见面以来就没有改变过的严肃语气。

乔万月像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继续道：“或许你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了，有能力做出选择并承担后果。但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产生纠葛，是一桩复杂且影响深远的事。等到后果产生，已经覆水难收了。”

乔万月说：“很多文艺作品会有将一切浪漫化的倾向，但是‘勇敢’、‘热泪盈眶’只是听上去动人。如果你坠入爱河，我最希望你能做到的事，是保护自己。”

“开什么玩笑。”乔万月说，“我会说得比这严重一百倍。”

乔万月说：“可能他们是觉得令父母失望了。”

乔万月把车停在酒店门口，说：“你反正不用面对父母，倒是说得轻松。”

乔万月说：“我猜想，她会说，首先要自由，然后是幸福——就像她一直以来追求的那样。”

乔栗子回了趟老家。

她林林总总继承的房产、股权之类太多，又没有亲自打理过，原本不曾留意这处不值钱的老宅。

想起律师说，这宅子是母亲指明给她的。心中有些在意。

红色大门前挂着冻冷的铁锁。被体温捂热的钥匙硌着手心。

那个夏天的生活，可以称得上多姿多彩。她穿着白棉裙在田地里疯跑，结果把自己晒伤了，于是每天躺在凉席上看旧书和连环画。

凉席也很可疑，在上面睡完午觉起来，身上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好多口，起了又痒又红的小肿包。

但那毕竟是属于她们的时光。母亲还会摘白蔷薇编花环给她戴。

大丛的曼陀罗草长得高过人顶，水井锈蚀，屋檐结满蛛网，枯枝败叶覆盖了地面，连给人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更不用说进到快要塌朽般的屋里。

送她的司机走上前来，为她撑开一把乌云压顶似的宽大黑伞。她站在伞下，感到既压抑又安全。

乔栗子望着，心中空无一物。

到了车里，司机打开空调。暖风中她不觉非常困倦，似睡非睡中，仿佛见到了母亲，坐在车内空座上，微笑地看着她，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