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曾察觉,只是单纯地回家,如同千百个无人等候的夜晚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钥匙刚刚转了一半,锁芯里传来金属轻微错动的声音,干脆、清晰,只要再稍稍用力一点,门就会打开,她就可以进去,将一切隔绝在门外。可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像一条冰冷的蛇,像在鬼屋里吓人的装置,屏住呼吸的瞬间,脊背的氧意浸透了她的衣服,贴着肩胛骨缠绕不散,跟着血液按住了她的手。
她的动作停住了,仿佛突然被人按住了她的肩膀,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被牵扯的错觉,她的身体先一步绷紧,接着是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钥匙齿刃卡在锁孔里,磕得轻微一震,没有完全插进去。她听见了自己极浅的一声呼吸,短促,像是被掐断的尾音。
门近在咫尺,钥匙也已经插进去了,只要再拧一下,她就可以进去,把门关上,最后她的生活会回归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的理智在催促她离开,别回头,别停下来,别去在意那一声被喊出的名字意味着什么,可她的肩膀已经僵住了,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压制着,让她连最微小的气息都被卡在喉咙里。
动作太快,带着她无声的抗拒和所有不愿承认的逃避。门在惯性的作用下朝她的身后砸去,所有的情绪变成了加速的力量,门轴尖叫着撞向黑暗,却在闭合前遭遇血肉的阻截。
她没能收住力道,门的棱角狠狠地撞了下去,生生压在了那只手背上。她能听见骨骼被挤压的钝响,闷沉地震进她的耳膜里,带着某种不合时宜的真实感。她的掌心腋下都覆满了一层几乎无法察觉的冷汗。而空气里响起了一声极轻的闷哼,短促得几乎被吞没在夜色里,一种被压低的疼痛,短促,被死死忍耐着,没有外泄,锋利的刀口戛然而止,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目光落下去,清楚地看见皮肤在木门的夹击下泛起苍白的痕迹,然后迅速地浮现出一点深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在挤压下显得格外清晰。血珠缓慢地从指缝间渗出来,凝结成滴,沿着门的边缘坠落,溅在地板上,极浅。
黎成毅还是没有再动。没有推门进来,没有后退,只是僵持着,呼吸是唯一的声响,沉重得像是被深埋在地下的钟声,回荡得迟缓而晦暗。
门缝被撑开,夜色趁机渗了进来,混着那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像是风吹过湖面后,溅起的冰冷水雾,落在她的肩膀上,沿着骨骼深深渗透进去。她的喉咙微微收紧,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声音低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回音。
说完,她转过身,走向柜子,翻找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