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亡,家眷们该做的,就是痛哭着将他下葬,然后抹去眼泪,打起精神来,好好地继续过下去。眼泪、哭泣、沮丧和哀伤,这并不是祭典亡者的最好的方式。阿爹是为了守城而战死,阿兄是为了给百姓杀出一条血路而阵亡。我,作为一个踏着他们鲜血铺就的道路逃出蕲州,回到长安的女儿,我当然哀伤,其实我依旧每晚都在被子里哭泣。我敬爱我的父亲和兄长,但是不论我做什么,都无法令死者复生。可是我也在努力,努力地像一个武官的女儿一样,像我的父兄一样,勇敢坚强地继续我的人生。二姐,这份感情,你明白吗?”
二娘懵了,事实上,在座的所有女郎们都有些懵了。二娘没想到自己随便挖苦了几句,竟然能引出这么一大段激情荡漾的回应。眼前的段家五娘依旧楚楚柔弱,双目含泪,可是她刚才的话,好似一串耳光甩在了自己的脸上,打得她无地自容,顿时觉得自己无比浮浅。
扑哧一声笑,是段三娘段宁瑶发出来的。她今年十六,倒生得珠圆玉润、眉清目秀,只是嘴唇像父亲,有些厚实。她大概也对自己这个缺陷不满,随时都抿着嘴,又不苟言笑,显得颇有些清高冷漠。
“三娘京城里有些才名,平日爱吟诗作词、弹琴作画。”合欢昨日是这么说的,“去年曲江诗会上,有人拿了些诗作请人评赏,三娘用男子署名的一首《陌上听风》名列榜上前五,还被中书舍人李俞李郎赞了个‘别出心裁,巧思点缀’。”
“我看她平日总挂着脸,可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刘玉锦问。
合欢捂嘴笑,“三娘就是这个作派,说什么才女总有清愁,不解眉头。奴也不懂诗词,就是这个意思。”
如今,这个“总有清愁”的才女三娘,倒是显得挺友爱随和的。她倾过身拍了拍丹菲的手,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道:“五妹别哭,二姐是胡说的。二叔和大堂兄去世,都知道你必定悲痛欲绝。只是人各不同,有的人喜欢大哭大闹,有的人只愿默默垂泪。二姐没有看到五妹落泪,就不表明五妹不伤心。”
八娘也跟真抹泪,道:“五姐别哭了,不然我也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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