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公笔尖悬停在纸上,一滴浓墨无声地坠落,在“杀伤”二字旁洇开一小团深色的印记,他侧耳倾听着那由城墙内部发出的、代表死亡收割的独特交响,心中竟然感觉到一丝畅快之情,嘴角牵出一丝奸计得逞一般的微笑。
“城墙内布置之火炮火铳,当以快炮快枪为首要,贼军惯以散兵冲锋,唯有登城之时才会有密集拥挤之状况,此时便是我军唯一之机会,需在眨眼之间,便爆发出无穷之火力,使贼军于措手不及之时,便蒙受巨量之杀伤,重挫其锋!”周培公低头继续写着未完的奏折,面上那一丝得意的微笑已经消散不见,浑浊的眼底深处,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片沉郁如古井的冰冷。
他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那从城墙“腹部”狰狞伸出的炮口和铳口,在浓烟中骤然喷吐出的死亡火焰;能“看”到那些拥挤在城墙倒塌之处,自以为胜利在望、安庆城唾手可得的红营兵将,在钢铁风暴中如同麦秆般成片倒下的惨烈景象。
书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培公静默了数个呼吸,窗外的火炮火铳声和更加汹涌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的奏鸣曲,他重新提起笔,在那滴墨痕旁,稳稳地续写下去,字迹依旧一丝不苟:“城墙之上,布防亦不可依托原有之战术,红营贼寇常居高指挥炮队毁伤城头垛口、削平城头挡板悬户等工事,使我守城兵将于城头之上无遮无掩,不能登城作战。”
“而其步炮配合默契,往往炮火向城内延伸之时,其步卒便已经抵达城下开始登城作战,而我军兵将往往措手不及、为贼军抢占要点击溃,建德一役中,平南大将军所部凭坚据守,便常因此而被红营贼寇夺走要塞工事,平南大将军所部速败,与红营贼寇此等战法不无关系。”
“故而臣以为,欲抵御红营贼寇攻击、维持防线完整,则城墙不可失,必须留驻兵力防守,然而城墙之上垛口不可用,臣以为,可于城墙之上挖掘战壕或散坑,兵马隐藏于战壕散坑之中避炮,垒土袋为胸墙,多备震天雷、万人敌、炸药包等爆炸物,待城墙内火炮火铳开火,则于城上投掷爆炸物以驱赶贼军,使其不能靠近炮眼、铳眼。”
“若贼军登城作战,则依托战壕胸墙阻滞,待城下预备之甲兵登城,将贼军从城头驱赶下去,使贼军不能占据城头、居高临下攻击城区,或切断我城下地道和墙内阵地。”
周培公的笔锋顿了顿,他轻轻搁下笔,窗外远处的炮声铳声更为密集,喊杀声依旧是震天动地,显然红营的部队没有被鲜血和炮弹吓住,反倒更加的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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