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说:“啥时候回来的?”木匠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说:“昨天!”书记问:“招待的咋样?”木匠说:“满招待,就是有一样不顺心!”书记一愣,问:“啥不顺心呀?”木匠说:“队长不给工分!”书记问:“为啥呀?”木匠说:“他说我没经他同意就去嘞。”书记笑了,说:“这不算啥事。”停一下,又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见了他,说一声,叫他给你记工分!”木匠说:“中!”又说:“这事搁您身上是小事,搁俺身上是大事。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书记说:“那是哩。”木匠说:“你一定给他说一声呀!”说着,站起来,出门回家了。
书记手拍椅圈“哼”一声,想:你程虎是个小队长,我是堂堂的支部书记,难道用一个社员还得你同意?他想立即去找程虎记工,又一想:那家伙,硬得很,若是真的不给面子,自己岂不显得丢人!恰巧这时桃庄的关仁来汇报工作,书记想:何不先让关仁去给程虎说!这样,程虎若同意就罢了;若不同意;自己再想办法;不至于当面丢人。于是,听完汇报,他咋来咋去说一遍,叫关仁去找程虎说给木匠记工分。
这关仁如今是大队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兼桃庄一个生产队长。身高不足五尺;上宽下窄的脸,稀疏的眉毛,像秫篾子劙的缝一样的眼透有神,尖鼻,阔嘴,下巴上长几根毛。当下,他便答应了书记的话。
关仁打听到程虎领着社员在西坡薅红薯地里的草,便去到大西坡。在地头朝地里的程虎大声喊:“虎!过来!”程虎回头见是关仁,停了活,走过去。二人蹲在地头,你看我,我看你。都扎煞着手,不掏烟。停会儿,关仁说:“我到您这嘞,你连根烟都不掏!”程虎说:“你吸个球!我带的烟刚吸完,还缺嘴呢!”关仁说:“你这货!荞麦皮榨不出来四两油!”程虎沉着脸“嗯”一声,说:“你榨出来四两油了!榨出来了吗你不掏烟?”关仁笑笑,掏出一支烟递给他、给他点上火,又掏出一支烟自己吸。程虎吸口烟,问:“有事吗?”关仁眨巴眨巴眼,说:“我想用您队的木匠去到俺家做个小板凳!”程虎说:“把材料拿到他家做。”关仁说:“为啥?”程虎说:“这样,你就不用支应他嘞。”关仁说:“我叫人家做活,不能怕支应人家呀!”程虎说:“去也中,但队里不记工分。”关仁说:“这是谁兴的规矩?”程虎说:“我!”关仁说:“你兴这规矩不中,得——”程虎“嗯”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说:“咋不中呀?唵!你当你队的球队长,还操俺队的心?操心多了老得快!”那关仁是个顶数落、三千茅蛆也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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