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上,男子一身黑色直裾深衣,不扎不束,任由其敞开,内里为白绢中衣,外披黑色暗纹大裘,及地的下裳如同这场白雪掩盖一切,唯有在抬脚行走的时候,看到他那双赤着的脚。走完百级石阶,向右转便进入稀松的林间,已有五十知命的梁槐两只手臂皆被豪奴反剪,用力压在他身后。于是脊背也被迫弯曲。见到男子前来,又见他行动举止之间都是士族子弟的倨傲,大怒道:“你是谁家的?可知我恩师乃朝中谢仆射!”林业绥徐步走来,不冷不淡的看了眼:“知道,所以要杀。”部曲听到“杀”字,头脑瞬间清明,从左侧抽出佩剑,双手奉上。天太冷,梁槐因挣扎得厉害而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部曲手中的剑,一时间,想起无数与渭城谢氏有仇的士族,慌不择路的质问:“你是昭国郑氏还是郁夷王氏!”如今的天下,惟有郑王二族才敢解决他老师谢贤的门生。将罗伞递给部曲后,林业绥手持着利剑,未再说任何多余的废话,剑尖抵在梁槐的脖子上。在眨眼间,一道寒光闪过,剑刃从左向右而快速割过。顷刻就有滚烫的鲜血溅出。男子从左脸到右眼皮上皆是血迹,宛若雪梅绽放,但他眼睛眨也不眨,将染血的剑扔在雪地里,掀起眼帘,朝脖颈开口且还剩下口气在的梁槐施舍去一眼,眼底淡漠到没有半点人的感情在。他声音清冽:“博陵林氏。”豪奴见状,迅速松手,已成为尸体而不能瞑目的梁槐笔直倒在雪地中,豪奴脚下狠狠一踢,那尸体也就掉入了深崖之中。将事情解决好,林业绥不再过多停留,命令这些最擅长善后的西北豪奴处置好余下的,便转身往回走,同时拿佩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脸。待擦干净,复又垂下手,撑伞拾阶而上,中间还与那位士族女郎相错开来。恍然中,似乎听见侍立在女子左右的随侍迟疑开口:“如此严寒的天气,这郎君为何赤足在雪中行走。”
”谢宝因回头,望着堂外:“他去为陛下造宫室了。”如今是李乙即位的第三年,在天下安宁、国策初定,并重新与士族分配好天下利益以后,终于开始着手筹备一个帝王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陵墓营建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