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骨髓,半衰期长得令人绝望。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不是肌肉的痉挛,而是神经末梢对那些已不存在伤口的记忆性疼痛。
每一个夜晚,当他的眼睑以0.5米/秒的速度闭合,视网膜上的视紫红质开始分解时,那些画面就会如量子纠缠般同时浮现:残缺的肢体断面露出森白的骨茬,空洞的眼眶中爬满蛆虫,被硝烟熏黑的年轻面庞上凝固着最后的惊愕。
这些影像的像素高达8K,每一帧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清晰度。
这便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感觉……并且永远无法摆脱。
就像被植入脑中的芯片,即使用最精密的手术也无法取出。
那种经历不会像弹片那样被外科器械取出,它只会像纳米机器人般,一点一点地蚕食人的灵魂基质,将情感神经递质转化为冰冷的化学废料。
那种磨灭的感觉,精确得如同实验室里的粉碎流程。
先是把人放入情感离心机,以转/分钟的转速分离出所有脆弱成分;再投入记忆研磨机,把每一段温情都碾成小于50纳米的粉末;最后通过道德筛网,只留下符合战场要求的冷酷颗粒。
整个过程就像古罗马的磨盘刑,受害者能清晰感受到每块骨头被碾碎的顺序——先是较软的趾骨,然后是坚硬的股骨,最后是保护着心脏的肋骨。
最残酷的是,在这个粉碎过程中,人的意识始终保持99.9%的清醒度。
前额叶皮层的神经元以全功率运转,将每一秒的痛苦都编码成高保真的记忆数据。灵魂被揉碎的声音,就像玻璃在钛合金压力下逐渐裂变的声响,清脆而绵长。
这种磨灭无法用任何物理屏障抵挡,武器对记忆幽灵无效,防弹衣挡不住往事的流弹。
“但具体是什么,我真的说不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攥着陈树生衣服的一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剩下本能的反应……她的灵魂依然等待着唤醒。
“一些……”陈树生顿了顿,目光在少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移开。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对于少女的某些猜测,他其实是很不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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