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趁夜摸进门,讨了性命。“阿普笃慕在哪?”皇甫佶从地上抓起一个爨人,这是个寨子里的小头人,会说汉话,骂汉人们“牲口”。皇甫佶俯下脸,眉毛上还挂着血珠子,他的声音又冷又硬,“他不是想过泸水吗?鬼鬼祟祟躲在山里,也算男人?”爨人又骂,对汉人的官格外有种切骨的仇恨:“牲口!骟了你!”旁边的汉兵给了他一刀,这个嘴硬的爨人瘫软了下去。这附近的寨子,果然是互通消息的,有此起彼伏的呼哨声飘来了,看枝叶摇动的光景,来人不少。皇甫佶叫汉兵们点火把,“烧了寨子,咱们走。”寨子里熊熊的火光直冲峭壁,皇甫佶蹲在山泉前,刚用一把水洗了胳膊上的伤口,一支箭掠过湖面。他立即起身。看见崖壁的缝隙里跳出几个爨兵。这回不是驻扎在鹰嘴山的散兵游勇了,是从戎州赶来的罗苴子,胸前披着藤甲,背上挂着弓刀。是阿普笃慕。他在越嶲城外,爨兵主力也不会远了。皇甫佶提起刀,慢慢地后退。鹰嘴山的寨子被偷袭,死了几十号爨兵,阿普笃慕的那双黑眼睛显得有点阴沉。他从山石上走下来,目光从皇甫佶的身上移到脚上,看到了紧裹的腿甲——他在防着自己呢。阿普笃慕说:“那泉水里有毒。”皇甫佶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胳膊上才洗过的伤口,他说:“南疆的泉水,毒不死爨人,也就毒不死汉人。”皇甫佶这话无异于挑衅,阿普笃慕眉毛一掀,忽然打了个尖锐的呼哨,“抓娃子了!”他用爨语吼了一句,数不清的罗苴子翻山越岭地涌过来了,眼见几个汉人惊恐地捂住了裤裆,阿普笃慕双手插着腰,哈哈大笑,像当初把张芒查丢进河里那样得意,火把照得一双眼睛晶亮。他二十岁了,还有种少年的爽朗。竹箭飞刀雨似的落到了跟前,皇甫佶对士兵们一声令下,拔脚就跑。鹰嘴山距离越嶲城不远,罗苴子们只是咋呼了几声,就折回山坳子了。阿普笃慕进了邻近的寨子,这里的寨主是施浪家支的小头人。听说了汉兵偷袭的消息,寨子里挨家挨户把火把点起来了,寨栅外多了守兵,那是以前在达惹身边的娃子嘎多,现在他整天跟着达惹的女儿。越往北靠近汉人的地方,施浪家的势力越大,因为皇帝封了阿普笃慕做大鬼主,在施浪家看来,是各罗苏勾结汉人,把达惹给害了。嘎多仇恨地盯着阿普笃慕,嘴里“咔嚓嚓”地嚼着槟榔。阿普笃慕只跟嘎多说:“跟阿姹说,晚上别睡得太死。汉人在到处烧寨子。”然后他甩开了罗苴子,一路回头看着,到了寨子的对面坡上。靠坐在树下,阿普笃慕把一个叶片咬在嘴里,嘀哩哩地吹。听到脚步声了,阿普笃慕没回头,干脆唱起来——在木呷这些人跟前,阿普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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