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毛纪稍作停顿,喉头微动,他感到身旁次辅王琼那沉稳厚重的气息也凝了一瞬。两人虽素来政见时有龃龉,此刻对兵部这看似稳妥、实则回避关键的议覆,心下皆是不以为然。王琼浓眉下双目炯炯,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微微一抿。
“其三,”毛纪的声音依旧平稳,“简霄奏沿海诸卫军伍虚耗,水寨军及备倭船存者无几,寇发则仓促募兵造船,动失机宜。此议兵部以为切中时弊,沿海军伍确应设法清补,恢复旧额;战船亦当及时修造,责成操练,以备缓急。此条兵部无异议,请旨施行。”
说到这里,朱厚照眼角不可察觉的跳了一下。
毛纪奏毕,双手将题本轻放于御案一角,后退一步,垂手肃立。暖阁内重归寂静,只余炭火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朱厚照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阶下诸臣,那眼神清澈,但是眉头却是皱着,令人难以捉摸。
“依兵部所议,武职考选之法,动不得?” 朱厚照的声音很轻,但是明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询意味,指尖的玉虎停止了捻动。
毛纪心下一凛,知道皇帝对此条是留了心的。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言辞恳切:“陛下明鉴。武弁承袭,乃祖宗所定世禄之基,维系军心国本。骤然以考选之法加诸袭替之初,恐非但难收实效,反易生事端,令承袭子弟疑惧,勋臣旧家不安。此非仅兵部之虑,实乃老成谋国之见。” 他微微侧首,目光与身旁的次辅王琼短暂交汇。
王琼会意,立即向前一步,声音洪亮,在这暖阁中更显分量。
“陛下,”王琼拱手,声如沉钟,“毛阁老所言极是。臣斗胆,乞陛下追思往事!” 此言一出,暖阁内的空气骤然又凝滞了几分。
朱厚照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落在王琼脸上:什么往事?
王琼毫无惧色,迎着天子的注视,继续道:“正德三年冬十二月,有兵科都给事中赵铎等言:近年军官比试,多姑息之弊,请加严饬。于是陛下下旨:旧制比试甚严,岁久人玩,视为故事。然后兵部其即移文各都司:‘应袭子孙必弓马熟闲,乃听起送。监比官必严比中式,乃听袭赞。不中者如例处分,若监比似前怠玩,必罪之。仍令侦事诸司察其弊以闻。’”
见皇帝脸色与平常无异。原本心中担心这是揭开皇帝的旧伤,以为皇帝会生气,看来皇帝对往事不怎么计较。
“陛下锐意整军,其意本善,期以提振武备。” 他话语一顿,暖阁内落针可闻,连魏彬的呼吸似乎都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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