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停留了片刻,手指在字旁轻轻点了点。又在“上降座,命以制辞,遂执皇子之右手而赐之名”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
终于,朱厚照合上了仪注,抬起头。
何孟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朱厚照见此知道他紧张,便道:“览卿所奏,条理分明,考据详实。执礼从古,正本清源,深合朕意。”
何孟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冲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和紧绷,他几乎要站立不稳,连忙深深躬下身去,声音因激动而哽咽:“陛下圣明!此皆陛下导臣以正途,示臣以精义,臣等不过遵旨而行,稍效犬马之劳!陛下天恩,臣等……感激涕零!”
“嗯。”朱厚照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仪注末尾,“‘诏如拟’——便依卿等所议行之。三日后,朕当亲赴太庙告祭。命名之礼,亦按此注操办。”
“臣遵旨!臣即刻晓谕礼部上下及内府各司,严加预备,绝不敢有丝毫差池!”何孟春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如释重负的坚定。
“去吧。”皇帝挥了挥手,目光已重新落回案头的书卷上。
何孟春几乎要倒退着退出暖阁,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感让他脚步都有些虚浮。然而,就在他即将退到门槛处时,一个被他强行按下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浮木般再次顽强地冒了上来——皇子的名字!
仪注再完美,终究是流程框架,那最核心的、承载着宗庙社稷期望、将被载入玉牒、昭告天下的御名,皇帝陛下尚未示下!礼部后续所有文告、印信、仪仗、乐章的预备,乃至告太庙的祝文,都需围绕着这个名字展开。若不知名讳,诸多事务便如无的之矢,只能空悬着。
按照皇帝原本的要求,命名仪注呈上,皇帝御览批准后,便会口谕或朱批圈定皇子名字,至少也该明示命名所依据的经典或寓意方向,以便礼部提前准备相关文书和仪物。
今日陛下此刻却只字不提……难道要等到太庙告祭之时才当众宣布?这固然彰显天威难测,但留给礼部和内府准备的时间就太仓促了,万一有所疏漏……
他硬生生刹住脚步,在门槛内一寸之地转过身,再次深深躬下腰,几乎成九十度,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恭谨,却又透着一丝不得不问的坚持:“臣万死!启陛下,皇子名讳……乃告庙、命名礼之枢要。臣等愚钝,敢请陛下圣训,皇子嘉名……当依何典?取何寓意?抑或……陛下已有宸断?臣等恭聆圣谕,方好预备相应告文、金册及一应仪物,断不敢延误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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