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全无道理。辽东的凶险,他虽在深宫,亦能想象一二。暖阁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炭火燃烧的微响。他缓缓端起手边温着的参茶,青玉盏温润的触感传来,他呷了一口,暖流入喉,却未能驱散心头的阴霾。目光在毛纪恳切而忧虑的脸上和王琼坚定而期待的目光间逡巡。
良久,朱厚照将茶盏轻轻放回紫檀小几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他抬起眼,眸中那丝少年人的犹疑已如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硬的决断。
“毛先生所虑,是护持夏言,亦是顾全大局,老成持重之言。”他首先肯定了毛纪的出发点,语气平和。毛纪心中一松,以为皇帝采纳了自己的建议。
然而,朱厚照接下来的话,却让毛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然则,朕意已决。此番辽东,就只用夏言一人!不加副手,不派监军!”
“陛下!”毛纪忍不住失声。
朱厚照抬手,止住了毛纪欲要再谏的话语,他站起身,踱步到那巨大的铜鎏金瑞兽熏笼旁。笼内炭火正红,映着他线条清晰的脸庞。
“派个勋臣或部院大臣去?”朱厚照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峭,“毛先生,你告诉朕,派谁去?派去的人,真能与夏言同心同德?真能不惧辽东将门之威势、地方豪强之盘根、真能不为其所拉拢、所慑服、甚至……为其所同化?”他转过身,目光看向毛纪,“若所派非人,非但不能襄助夏言,反而成了掣肘他的绳索,监视他的耳目,甚至……成为那些蛀虫硕鼠在夏言身边的护身符!到那时,朕派去的就不是助力,而是催命符!夏言这把刀,还未斩向积弊,恐怕就要先毁在自己人手里!辽东这潭浑水,只会被搅得更浑!朕,信不过!”
“信不过”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毛纪心头。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干涩,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朱厚照走回榻前,并未坐下,而是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他看着两位重臣,语气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托付:“夏言此去便是朕探入辽东脓疮的银簪子!朕要他剜肉剔骨时不必顾着皮相,砍瓜切菜般料理那些蛀空边墙的硕鼠!偏要他那股子拗劲儿,我知道,他这人,脾气大,胆子横,爱讲排场,但是人无完人,有时候这未必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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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毛纪和王琼:“毛先生、王卿!毛先生,王卿,辽东事大,牵动国本。内阁与部院,当为夏言之后援,亦为朝廷之耳目。凡辽东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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