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看向皇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怒与不认同,若非多年养气的功夫和君臣大礼拘着,几乎就要立刻跳将出来驳斥。
王琼眉头紧锁,心里头飞快地掂量着轻重。赖恩这厮,胃口忒大!兼提督海道已是越权,调兵之权更是国之命脉,岂能轻易授予内臣?这歪风邪气绝不可长!但皇帝的态度……他偷眼觑了一下御座上的天子,那沉静的面容下似乎藏着股子决心。王琼心下盘算:此事断不可行,但如何驳回,却需讲究个方略,不能硬顶。
秦金、王宪亦是面面相觑,脸上俱是震惊忧虑。英国公张仑,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调动官军?这赖恩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武人最忌讳的就是权阉掣肘,此举若成,不仅坏了规矩,更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他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看向御案,预备着随时开口。
暖阁内陷入一片死寂。炭火依旧燃着,却仿佛没了热气。
朱厚照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毛纪和乔宇的激烈抵触,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放下题本,身体微微前倾,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探究和引导:“赖恩所请,虽涉兵权,然其所虑亦非全无道理。市舶之利,岁入巨万,乃国用所系。若因海寇滋扰,致税课短少,商路不通,亦是朝廷损失。其言‘比例’成化年间太监林槐旧事,朕也查阅了档册,确有其事。尔辈如何计较?”
说完目光落在了首辅毛纪身上。
毛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他晓得,此刻必须据理力争!他再次离座,跪伏于地,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似斧,砸在砖地上铮铮作响:“陛下!恕老臣斗胆直言,赖恩所请,断乎不可!”
这一声“断乎不可”,如同定音之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其一,”毛纪抬起头,目光直视皇帝,眼神锐利而恳切,“祖宗法度森严,职掌分明!市舶司太监之设,本意只在抽分税课,管理番货,通商裕国。其衙门,不过一榷税之关耳!‘提督海道’、‘防倭靖海’之重责,自有都司、卫所、总督、巡抚等封疆大吏专司其事,此乃朝廷百年定制!市舶太监,原无一丝一毫提督沿海、统辖兵戎之职分!名器之别,关乎国体,万万不可混淆!若使税关阉宦提督海防,岂非以犬彘司晨、牝鸡司旦?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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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痛激切:“其二,赖恩妄引成化年间林槐旧事,以为‘比林槐例’,实乃牵强附会,遗祸无穷!林槐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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