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撑着手坐起来。
楚召淮还懵着,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歪着头左看右看,感觉外袍很熟悉,捧起来像是猫似的轻轻嗅了嗅。
是姬恂的味道嗷。
楚召淮迷茫抬头。
他端着几碟菜站在窗边,眉眼间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完了。
不对,他不是在沐浴吗,为什么突然躺在这儿了?
楚召淮一愣,赶忙就要下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营帐那边情况如何了,可有人重新起烧,那些病重的人又如何了,我得……”
楚召淮耳朵一动,本就浑身酸软,这声像是一道小天雷似的劈中天灵盖,四肢百骸一阵酥麻,险些被这一声叫得往后栽下去。
姬恂的语调太令人有安全感,好像无论何时都运筹帷幄。
经由他一说,楚召淮才后知后觉到饿。
姬恂“嗯”了声。
楚召淮闷头吃,姬恂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楚召淮心中腹诽,都重逢这么多日了,为何感觉现在比刚见面时还不自在?
姬恂这一年来梦中全是楚召淮跪在那唤他“陛下”的场景,已修炼出被楚召淮叫“陛下”也能面不改色。
楚召淮愣了愣,看他眉头轻蹙着,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
因摇头的动作,陛下身子侧了侧,恰好露出受伤的还覆着一片白纱的侧脑袋。
——为他伤的。
这是重逢以来,楚召淮第一次主动碰他。
楚召淮并非恩将仇报之人,垂着脑袋拽着姬恂好一会,才闷闷说道:“等、等会,我为你瞧瞧伤。”
楚召淮又缓了会,瞧见床头放着一整套崭新的衣裳,并非他常穿的白紫两色,反而黑得如墨。
大得有些过分,瞧着倒像是姬恂自己的衣裳。
他在沐浴时浑身赤裸,是谁将他捞出来又换了衣服扛回这儿的?
……只能是姬恂了。
县衙正厅,陛下坐在主位上将半碗粥喝了,耐心等着白神医妙手回春为他医治脑袋上的伤。
姬恂想了想,又将外袍衣襟解开,里头穿着亵衣不好乱脱,隻好松松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以下的几条混合着色欲和野性的伤疤。
姬恂立刻交迭双腿,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手撑着额头一副难受到极致的模样。
姬恂脸色倏地阴沉下来,睁开眼冷冷看去。
姬恂:“……”
明明方才要为他看伤,一扭头又寻商陆打发自己?
陛下金尊玉贵,脑袋磕破一点众暗卫惊得四处乱窜,恨不得将白鹤知绑来临江给陛下医治,用得药也是最金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