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啪”地把筷子放下。
楚召淮按着胸口,奄奄一息:“饱了。”
这人性格恶劣,蔫坏。
楚召淮并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撑着发软的腿走回榻边。
“本王记性不好,王妃叫什么?”
他硬着头皮回答:“楚召江。”
“好——即是大婚,那便饮合卺酒,洞房吧。”
洞房备了龙凤纹高足酒盏,姬恂躺了足足半个月,倒酒的动作颇有种说不出的散漫,五指细而长,瞧着不太像久经沙场的,倒像是真正养在锦绣堆中的天潢贵胄。
“王妃,请。”
京城上下人人都传煞神姬恂命不久矣,恐怕活不过小年,如今姬恂却丝毫不见将死的颓靡之态,昏睡半月醒来后还兴致勃勃杀了几个刺客大肆庆祝了一番。
也不太像。
楚召淮回过神来,姬恂已捏着酒盏将合卺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玉质的酒盏扔开,带着倦色半躺在宽大喜榻上。
男人带着笑的眼眸明明温柔如暖春,偏偏却让楚召淮心生畏怯,好似年幼时大雪日在深山孤身遇狼——那种畏怯是源自被当猎物捕食的本能,令人寒毛直竖。
姬恂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他。
喜娘在他面上糊了一层又一层的厚粉,微微一笑都能天崩地裂出天堑鸿沟。
应该起不了什么欲望吧?
喜袍是内廷御赐,花纹皆由金银绣製,一层又一层繁琐至极,楚召淮磨磨蹭蹭脱衣,一颗扣子恨不得解到天荒地老。
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姬恂要不嫌自己这张脸膈应,同房就同房。
视线落在姬恂松垮垮系了个结的衣襟上,他故作淡然道:“冒犯王爷了。”
无非就是解开衣襟……
姬恂垂在一侧的手指倏地一蜷缩,晦暗的瞳孔有刹那的扩散。
这个动作引诱意味几乎赤裸着糊脸上,可偏偏是用着张深夜索命的厉鬼脸,没半分色气可言。
楚召淮咬开松松垮垮的衣襟,仰头壮着胆子看他:“王唔……”
楚召淮一僵。
这种咒人的话,姬恂听了却不动怒,还有病似的笑起来:“此言不假,王妃已进门,饮罢合卺酒洞完房,日后本王若遭了报应不幸短命,整个璟王府自然就是王妃的。”
真、真要洞房?
床幔垂曳而下,遮挡住男人高大的身形。
姬恂头也不回:“沐浴,等着。”
楚召淮如丧考妣。
楚召淮从小到大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忧心失身于男人,洞房又冷得像是冰窟窿,他哆哆嗦嗦抱着双臂坐在榻上,恨不得一头撞死得了。
不对,那黄金做的香炉好像更好,撞死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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