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的缝,缝里似乎有个影子闪了下。
“谁?”她喝了一声,池子里的女工们全停了动作,扭头望过来。
窗外没动静,只有风刮过铁皮的呜咽。高个女工骂了句“操你娘的流氓”,抄起墙角的洗衣板就往窗边冲,“上次就瞅见有龟孙偷看,今天非砸烂他的狗头!”
林薇没动,盯着那道缝。刚才那下绝不是错觉,像是根细竹竿,带着点刻意的轻佻。她缓缓拿起搭在水管上的工装裤,手指摸到裤兜里的哨子——这是她集结联防队用的。
就在这时,那道缝里又伸进来个东西,细溜溜的,裹着层黑泥,显然是根长竹竿。这次它没捅人,而是往林薇旁边的水面上拨了下,溅起的水花打在她胳膊上。
“找死!”林薇抓起哨子塞进嘴里,猛吹了三声。尖锐的哨声刺破澡堂的蒸汽,惊得灯泡晃得更厉害。
窗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撞在砖墙上的闷响。高个女工已经砸开了窗户,探出头骂:“二狗子!我看见你了!别跑!”
澡堂里炸开了锅,女工们有的裹着衣服往外冲,有的抓起煤块往窗外扔。林薇套上工装裤,扣子都没扣好,就跟着跑出澡堂——联防队的人已经从拐角冲过来了,手里的橡胶棍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在那边!”高个女工指着围墙根,三个黑影正往堆料场钻,其中一个的裤脚还沾着片澡堂的破布。
联防队的老王头跑得最快,一把揪住跑在最后的小工,反剪胳膊按在地上。那小工挣扎着回头,正是刚才在车间被王铁山踹过的二狗子,脸上的煤灰被汗水冲得一道白一道黑,像只受惊的花脸猫。
“林书记,抓住俩!还有一个往煤窑那边跑了!”老王头吼着,唾沫星子溅在二狗子脸上。
二狗子吓得直哆嗦,裤腿湿了一片,不知道是尿还是澡堂的水。“不是我!是大虎让我来的!他说……他说看林书记白……”话没说完就被老王头一巴掌扇回去,牙血混着煤灰从嘴角淌下来。
林薇站在澡堂门口,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小工,又看了看那些探出头的女工——她们的脸在蒸汽和暮色里模糊不清,只有眼睛亮得惊人。她突然想起吴干事哭哭啼啼的样子,想起王婶骂的“破鞋”,想起瘦小女工低头搓衣服时的沉默。
这澡堂里的水,怕是比车间的煤烟还要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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