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屠杀持续了不知多久。当喷火器的燃料耗尽发出“嘶嘶”的泄气声,当最后一只还在抽搐的老鼠被铁锹拍成肉泥,车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以及火焰舔舐木箱的噼啪声。
浓烟仍未散尽,混合着血腥、焦臭和硫磺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上。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焦黑、破碎、难以辨认的残骸。林薇拄着撬棍站在尸堆中央,浑身浴血(鼠血),如同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修罗。她摘下早已被熏黑的口罩,露出的半张脸沾满了煤灰和干涸的血迹,只有那双眼睛,在污浊中亮得惊人,冰冷地扫视着这片自己亲手制造的屠场。
“拖走,烧掉。”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她抬手抹了一把脸,结果只是把污迹抹得更匀,额角被汗水冲开的一道灰痕显得更加刺眼。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站在车间门口,那个仿佛与这地狱格格不入的身影——妇联的吴干事。白衬衫上不知何时蹭了个醒目的黑手印,手里的文件袋被捏得皱成一团,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惊恐地瞪着车间内的景象,身体微微发抖。
“林局长……” 吴干事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被眼前的一切彻底吓傻了。
林薇把撬棍随手丢给旁边一个同样浑身污秽的工人,发出“哐当”一声响。她踩着粘稠的地面,一步步向门口走去,靴底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
吴干事的眼泪依旧在眼眶里打转转,鼻尖红得像被煤烟熏过的樱桃。“林局长,您是没瞧见那群人的嘴脸!”她攥着文件袋的手指关节发白,胸口那道黑手印格外扎眼——像是有人故意按上去的,边缘还带着煤渣子的棱角,“我就照稿子念了两句‘拉帮套合法性能保障家庭’,底下就炸了锅!”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铁皮:“有个老光棍突然举手,说‘吴干事没结过婚吧?要不先跟我拉帮套试试?’周围的人全都说现在就要弄我,还有人喊‘小娘们细皮嫩肉的,嫁一个太亏,得嫁仨老爷们才够本’!”说到这里的时候,吴干事单薄的肩膀和粉嫩的薄唇,以及细眉就跟着抖动了起来。
林薇的目光落在对方胸脯那对黑手印上,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自己袖口的煤灰——刚才拍老鼠时溅的。“谁按的?”
“还能是谁?”吴干事跺了下脚,新换的胶鞋上沾着煤渣,“就是那个王婶!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抬手就往我胸口按,嘴里还骂‘让你尝尝当破鞋的滋味’!”她突然哭出声,“我妈要是知道我在这种地方受气……”
“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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