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鬼差见他出来，当即隔着轮回唱道：“生死相续，不求解脱。万物轮转，不复前事——”

“猪羊犬马，偿万方罪！” 鬼差翻开第一页名册，目光凛然，它望向轮回台那一侧的转轮王，厉声高喝，“畜生道开——”

那鬼的身体在坠落轮回台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它的双耳猝然变大，挂于头部两侧；五指渐渐闭合，化为两体，它的口中发出哼哼两声怪叫，迅速被诡异的暗蓝色团雾吞噬。

余下的鬼魂都害怕极了，它们抱在一起，呜呜地哭了起来，鬼差却不为所动，它如一架毫无感情地机器一般翻开名册第二页，高声唱道：“生老病死，红尘来去。孟婆汤饮，三世缘尽——”

“凡人道开——”

她的话音还未落，轮回中的黄色团雾就淹没了她的身体，后头的鬼见她如此乐观，也定了定精神，低声说：“不就是阿修罗道吗，总，总比畜，畜生好吧……”

山间的风忽疾忽徐，将时谨礼的长发吹乱，他静静地看着高声唱诵的鬼差、一个一个掉下轮回的身影，过了很久很久，才粗喘着、慢吞吞地问阎君：“当年悯华跳下去的时候，轮回谷里……是什么颜色？”

六道之中，红色最为血腥，象征着与天相抗衡的恶鬼，时谨礼眨了眨眼睛，他感到疑惑、感到不安，却又意外地松了口气。

但这个小小的希冀很快就被打破了，阎君垂眼向下看，纤长的睫羽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已经活了千百年了，见惯了这世间的生老病死，生命是那样脆弱，她早已麻木不仁，却又在此刻觉得自己无比残忍。

时谨礼的心脏猛地抽痛起来，眉心的那一点印记光芒闪烁，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他躬下身，咬紧了后槽牙，用手捂住胀痛的眉心，竭尽全力，想要把那本不属于他的眉心金光遮住。

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一世又一世的折磨，魂魄不全的悯华变成人后是那样的痴傻，他短命早夭，一次次亡故，受尽人间生老病死。

惩罚你同情恶鬼，悖逆天道。

深夜的医院中，阴风骤起，他的父亲不顾一切冲进产房，唯见已经没了气息的母亲。

他猜到了，本该如此，合该如此。

悯华啊悯华，时谨礼双目含泪，不知道那到底是疼的，还是恨的。

一个该入恶鬼道的罪人？一个天道惩处下的幸存儿？还是一个潜藏于世的犯罪者、一个被寄予重任的替代品？

他仰面望着漆黑孤寂的天空，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难道我的母亲，也不是人吗？”

“我于她有恩，还是与她有怨？”时谨礼轻声问道，“我是不是还得对她感恩戴德，感谢她在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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