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在屋里指手画脚,好似这间屋子还是她的地盘。也许是察觉我的眼神有问题,女房东伸出一只手,放到我面前挥了挥,猛然惊喜地叫道。
是啊,我是瞎子,那又怎么样?瞎子就活该被人羞辱吗?!我恼羞成怒地扑向那个老巫婆。但是,我因误判目标的所在位置,与徐姨插身而过。我像块冬瓜,滚落在地,自尊心也随之摔得四分五裂。徐姨的欢笑仿似硫酸,铺天盖地浇地在我身上。妹喜,你怎么还不回来?我疼啊。我试图抓徐姨,可被徐姨躲过。我在地上疯狂爬行,犹如一条蠕动的可怜虫。我奋力吼叫,将人驱赶,可是笑声仍在屋里回荡。
“不要死,不要死!谁都不能死!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你们都死了,我要怎么办!我爱你,我爱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事先声明,我要是想死,早就动手了。冯大夫看得出我在装,徐姨看得出我在装,唯独妹喜看不出。妹喜在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抓着我去找肇事之人讨说法。我可没向妹喜诉苦。我坚强的很。是肇事之人自我检举。徐姨可能是看见妹喜这么生气,又这么难过,所以主动向妹喜解释了前因后果。徐姨多少对我抱有定量的愧疚。什么是定量?就是她既不会丢掉面子,又不会得罪妹喜。妹喜不是得寸进尺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常年照顾自己的长辈。一个敷衍的道歉,使两个女人和好了。而我,是那个为她们在加固友谊的工具人。至于冯大夫,对我虎口处的伤口由来,压根没兴趣知道。男人的耻辱。没办法,谁叫他和女人们是一伙的呢。最重要的是,徐姨还从冯大夫那儿知晓我是妖精的事情。
从不露面,可是我泼出去的水露面呀。他们在楼下起哄,学着孙悟空的架势,想让我在火眼金睛之前现出真身。猴子猴孙吵得让人头晕脑胀。每当有大人叫骂,他们便会嬉皮笑脸地逃走,然后不久,又会嬉皮笑脸地回来。我呢,丝毫不受影响。高兴了,我就往楼下泼一盆水。不高兴了,我就睡觉。渐渐的,我与猴子猴孙们形成彼此熟知的时间表。像是一,他们放学来;像是二四六,他们吃完饭来。周日,他们不来。他们要拼命补作业呢。后来,徐姨出面了。她是孩子们眼中的铁扇公主。口中生风,三言两语就把他们吓得再也不敢造次。我那短暂的快乐,一去不复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