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的第一个晚上,妹喜就和我坦白了她的谎言。我早就知道她在说谎。这种女人最不会撒谎,也最不敢撒谎。什么推拿馆,什么小费,全都是妹喜为了把我骗我回家的借口。但是,妹喜所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她要养我,貌似是真的。
妹喜本以为可以把这份工作干一辈子。但是两年不到,妹喜就被开除了。只因她在茶水间给性骚扰自己的男主管一个响亮的巴掌。妹喜忍了大半年。一个个女同事接着走,魔爪最终落到她的屁股上。妹喜迟迟不肯离职,还不是因为那颇丰的提成。导游是妹喜从事所有工种之中赚得最多的。不,不是赚,而是挣。赚,意味着轻松;挣,意味着辛苦。穷人是挣钱。富人是赚钱。老家没有多少工资高的工作,妹喜也从未想过离开老家。更何况,嫁妆还没有攒好呢。她从小的梦想,就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不甘心就此放弃。如果不是妹喜被逼急了,她或许还能再攒多几个月的钱。
今年,是妹喜沪漂的三年。妹喜从未想过来上海。她知道自己没本事,而上海又是一座群英荟萃之地。不是她这种底层技术型人才该呆的地儿。然而,姻缘可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妹喜来到上海的第一份工作是理发师。可是,她干了一周,就跑路了。原因,是她发现发廊不仅要卖手艺,还要卖身体。发廊的后面,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隔着。前面看似正规剪头发的,其实是给后面的生意打掩护。当然,妹喜靠着胆量,顺利地向女店长要到了属于自己那份三百五十块钱的工资。既然没了工作,她就去卖烧饼。就算不卖烧饼,她还有好几门手艺能养活自己呢。梁妹喜,可是一个从小就会自食其力的女人。她租着五百块钱的地下室,每日骑着单车驮着泡沫箱,走街串巷地、风雨无阻地、百折不挠地卖烧饼。为了使故事更加生动形象,讲故事的妹喜突然大声地吆喝起来:卖烧饼啰!又香又酥的烧饼啰!五元两个的烧饼啰!她每日必经的路线,是一个三线贸易商城。她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之下,仰望着不同的广告推销产品,然后等待屏幕切换至中午十二点钟的娱乐采访。她在等什么?她在等我出现。这个商城格外偏爱我。隔三差五,它就会把我这位投资商拉出来给路人欣赏。大约过了的大半年,广告部收到多封匿名投诉,才终于肯撤下每日的轮播。因为一个采访,妹喜坚信自己没有爱错人。她喜欢我不俗的谈吐,喜欢我英俊的模样,喜欢我谦逊的态度。妹喜特别想我的时候,便会来到总公司的楼下,假装成一名毫无目的性的路人,来回往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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