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明早再说吧。
他盯着帐顶的熏球,在渐暗的烛光里沉思起来。
卯时便要起床奉茶,江蓠梦里还想着这事。
她睡得不安稳,一连做了好几个梦,朝黑白无常大吼:“把田安国给我放下,我替他中了举,他还没给钱!”
白无常吐着长舌头:“哎呦喂,小姑娘脾气恁大,你手里不是银票?”
她低头一看,手里分明是一张黄澄澄的纸钱,印作银票样式,写着“大燕宝钞建丰元年文华殿大学士楚青崖监制”,票背印的花纹全是狗头。她顿时火冒三丈,把死人钱撕得粉碎,一声大叫:
“狗官拿命来!”
随即被摇醒了。
江蓠揉着惺忪睡眼,昏昏沉沉地想撑身子,刚一动便“嘶”地抽了口凉气,全身筋骨像是拆开又拼回去,没一块是好的,腰都抬不动了。
“什么时候了……”
楚青崖坐在床上,屈起一条腿,抬手拉开帐帘,大亮的天光射进来。
她知道早过了奉茶的点,一翻身,又缩回被子里去了,满脑子想借口和公婆交差。
“辰时三刻,热水备好了。”
放任她睡到这时候,他也是心软。好在永州不是京城,这点小事根本不会引起御史们的注意,顶多被父母说两句嘴。
楚青崖揉了揉太阳穴,抬抬下巴示意她看手里。
江蓠这才发现自己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丝——全齐根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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