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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良久，摇头低喃：“季相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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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么厉害的人物，老了之后大都是凄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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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幽北王杨玄策，曾经一杆长枪镇守幽北三十州，威名赫赫，五十岁后英雄迟暮，缠绵病榻，令人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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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由衷更老，他快要八十岁了，一个位高权重，年近八十的老人，在人心莫测风云变幻的朝堂上，真正受他控制的事情才有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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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匹的量发下来时，我就猜到了是这回事。”任义村终究不是个胸无点墨的莽夫，放下了手里即将啃完的瓜，“可是你我之辈，在大应国的朝堂上，不过是两个死不足惜的无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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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出一个巴掌来，张着五根粗短的手指侧身看史泰第，布着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无法回头的决绝狠戾：“五十万匹丝绸，生生把你我逼成过河之卒，曹汝城看似丢了官，实际上却是急流勇退的聪明之举，江州落在我两个手里，大邑的风雨压下来，你和我，都是没有后路可退的，只能赌着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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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泰第看进任义村的眼睛，深深惊讶于这草包莽夫能讲出这番话，沉默许久，史泰第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这场雨不知何时是个尽头，依我看，还是将家眷早早送回老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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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回家的路我已经打点好，你今日尽快和家里说，如果方便，今日傍晚就送他们出城。”任义村眨眨眼，眸子里的阴鸷狠戾消失不见，拿起块瓜吃时，又变成了那副酒囊饭袋的草包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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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泰第心里暗暗一惊，脱口而问：“你早就有此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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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怕你不同意么。”任义村喃喃着偏开脸去，抱着瓜大口啃，试图把那张赘肉横生的脸，藏到瓜皮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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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泰第气到笑：“我在前面和你掏心掏肺，你倒是背着我心思乱飞，算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正我两个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谁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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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我这就回去一趟，趁着雨势正盛，傍晚送他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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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摇头担心：“可怜我外孙女刚满两岁，外孙才五个月大，老家那样远，一路舟车劳顿，可要他们姐弟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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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义村啃完一块瓜，扔下瓜皮道：“那也是我的宝贝大孙女和孙子，我和你一样心疼，但总得先保着性命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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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还不一定受得住山高路远，年幼的婴孩极大可能没办法平安回到老家，当两个男人决定送家眷离开江宁时，那两个年幼的生命，便已被他们剔出了考虑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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