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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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竑的神情略松了些，他说，那便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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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李折水的徒弟。”这气度不凡的男人始终注视着妙妙，如同饥饿数日的野兽盯紧落单猎物，他不紧不慢道，“小娘子身上有师父的气息，恕我冒昧，莫非是我的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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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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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竑十二岁时死了父亲，武功高绝的少侠杀了走火入魔的父王，来去未曾惊动任何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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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周竑以常识判断出的情况，而他肉眼所见的场景是月光化作丝线探入室内，将一团蠕动肉块绞成了碎末。如同熟透果实砸落在地飞溅出满室汁液的肉块，这就是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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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竑当时仍然冷静。在邪祟阴影中生活数年的人或疯狂或习以为常，而他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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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出生起就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人血中流动的污秽，树梢生长的团块，还有城外盘踞的庞然虚影。这份能力随年岁渐长而越发不受控制，到他年满十岁时，他已经看不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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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竑眼中，乳娘逐渐化作滴落黏液的肉条，兄姐们是大小不一的吵闹怪物，而他父王的那道苍老身躯在记忆中淡去，剥落成血肉黏合的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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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竑知道这是他自己生了病。所有人都依然正常，出问题的是他的眼睛。他曾经仓皇逃窜出王府，然后目睹满街的畸形怪物在如常人一般生活，入眼所见的没有一个同类，他行走在阳光下，却如同困在阴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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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周竑捡了个皇位。他头戴冠冕坐在高位，望着下方穿官袍着官帽的肉块们互相攀咬，他只能沉默等待。再后来周竑把皇权攥到了手里，可他仍然只能和流着脓水污血的肉块臣子们年复一年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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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至顶峰，他拥有一切，他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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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竑到年纪时开了后宫。美人画堆积如山，他随手抽了张，画上是位螓首蛾眉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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