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在灯下慢慢地走回了嘉树堂。宝哥儿被乳娘抱着睡在斗篷里,刚睡醒后拿小肉手揉着眼睛。玳瑁绞了热帕子递给宜宁,宜宁给小傢伙擦脸。小傢伙原本躲闪的,但睁开眼睛看到是母亲,反而朝她怀里靠过来。
唉……还这么点大呢,就想到他长大成人之后的事了!
罗慎远回来的时候,知道了陆嘉学曾经来找过她。
罗宜宁却不知道这些暗哨遍布罗家的各个角落,在一年多以前,罗家还仅仅是嘉树堂布置了暗哨。罗慎远没有告诉她,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她没有必要知道。
于是暗哨便将两人两人对话的内容,一句一句地告诉了他。
罗慎远只是挥手放了他离开,然后他还是静静地坐着,最后他站起身往嘉树堂走去。
玳瑁一向就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得两眼放光,恨不得抢过来:「太太,您这是怎么打的?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像真的要飞起来了似的。」
珍珠说:「太太,您纵着她们玩吧!明天就是三十了,您要用的衣裳还没有烘干,要烧的符纸还没有准备……」
罗宜宁才放下手里的络子,去帮他解斗篷:「你回来了?宫中究竟是什么急事,你现在才回来。」
儿站在罗汉床上,宝哥儿还拿着为娘刚打好的络子,小腿一蹬一蹬的很神气。
秋娘吓了一跳,抱起宝哥儿,得了罗宜宁的点头才出去。
罗慎远突然笑起来,缓缓地摸她的脸:「我知道,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随你。」罗慎远依旧是笑着。
她去那那些放在小几上的络子了。
他已经瞭解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倒背如流,所以其实她说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不管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还是间接的死。他觉得始终有一根弦崩在背后逼着他,往前走,自从徐渭死了,自从她不见之后。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在意是非曲直,黑白颠倒。当然也许这就是真正的他,多年前有个丫头把他激怒了,他就嗜血地用恶犬算计活活咬死了她,跪在罗老太太面前时依旧冷漠不驯。
他甚至想到了多年之后的史书会怎么写他——罗慎远,为虎作伥,位高权重,一代佞臣。
罗宜宁不知道,其实在她不见的那一年里,他梦到最多的是当年孙从婉对他说的话。那是在一个黑夜里,他让下人给了孙从婉姜茶祛寒,因此回忆里都是姜茶的味道——后来他就特别的不喜欢。
他任孙从婉捶打她的胸膛,身影巍然不动,淡然地告诉她:「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是一个混蛋,你不要喜欢我就好。」
他甚至也有这种直觉。
宜宁正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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