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安定了定神后方才答话:“没什么。让你久等了,是我不好。”
他觑见徐怀安略微惨白的面色,料想着他是冒雨赶来后受了寒,顿时想起苏婉宁方才送来书房的一屉食盒里似乎装着碗姜汤。
徐怀安幼时被姜黄呛过喉咙,自那以后便极为抵触浓烈的姜味。就在他要出言推拒的时候,许湛便已自顾自地说道:“差点便忘了你喝不得姜汤,倒可惜了苏氏的一片好意,她还说你平日里爱吃的菜肴都偏寒偏冷,该用姜汤逼逼寒气呢。”
于是,徐怀安便从许湛手里接过了那碗姜汤,仰起头一饮而尽。
许湛知晓徐怀安性子端方又重礼数,闻言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母亲也总念叨着久不见你的人影,咱们这就去躺兰苑就是。”
明堂开阔又逼仄,雕栏玉栋的器具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出冰冷的光泽来,邹氏言辞咄咄,身后的嬷嬷们各个面貌威重、眼眸如刀锋般锐利。
这一局她是进退两难。若在新婚燕尔之时便让莲娘进门,她这个正妻哪里还有半点体面可言?可若是不应,邹氏指不定要怎么刁难她呢。
“母亲,儿子带着慎之来瞧您了。”许湛扬着声的笑道从廊道飘入了正屋。
雨幕重重,许湛与徐怀安一前一后地走入暖融融的正屋之中,苏婉宁认得出自己的夫君许湛,对后头那一位徐怀安却无比陌生。
只是梁国公府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公主与县主又闹出了那等声势,安平王府实是不敢凑这个热闹,此事便也只能不了了之。
直到邹氏欢喜地惊呼了一声:“慎之来了。”团团亲近中猛然瞧见苏婉宁这个“不速之客”,便对她说:“苏氏,你先回院子里歇息吧。”
他着一身玄墨色的对襟长衫,与许湛并肩而立,墨发被水雾沾湿了大半,一如垂绦的柳枝般清落。再观其面貌,便能望见英挺眉宇下的璨亮明眸,以及如冠如玉的俊秀脸庞。
如他这般年岁的少儿郎,不是收用了好些媚骨天成的通房丫鬟,便是像许湛一般在外蓄养外室。梁国公府家风清正,男子过四十后无子方可纳妾。
苏婉宁将所剩不多的这点闺阁怡情用在了打量徐怀安的容貌之上,之后便从暖融融的正屋里走到寒风凛凛的外院,照着来时路走回了松云苑。
月牙拢了拢身上的薄袄,叹息着说道:“难道就没有法子不让那个莲娘进门吗?”
良久后,丹蔻出声打破了沉默:“能拖一日就拖一日吧,好在姑爷带着这位徐世子来瞧太太,今夜总算是搪塞过去了。”
她虽明白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的道理,可人已入局,能躲一时便能多喘息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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