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是在微微笑着,唇边弯起一点轻微的弧度,然而出口的话语却是平静得如在冰水里浸过一遭似的,凉得沁脾,不带一丝温度:“又青、小公子,会首提议要作联诗,还请你们移步。”
她转头看了看白又青。
华滟想了想,朝他招了招手,白又青靠过去,听她在耳边说了什么,就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靡靡丝竹声细袅如游烟,顺着连接起数座楼阁的空中的风雨连廊缓缓飘了过来,钻进他的耳朵。
只是他眼底虽映着这片红灯绿酒,心里却想起无垠雪原上凛冽的风。骑着马在夕照下奔跑,仿佛全身都披上了金辉,风鼓起了身后的大氅,纵然冰天雪窖中连甲胄都凝结着冰,可是胸臆一点意气总是畅快的。
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窸窣声,仿佛有人在说话。
笑:“辛苦齐兄了,我们这就去。”
他扯了扯嘴角,假装没有看出这是他的托词,侧身让了一步。
当她走到齐曜面前时,齐曜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这停顿的时间显然有些长了,他下意识低头看去,那一双明亮眼眸像是落了满天星辰,眼尾弯起,声音揶揄:“齐公子,您这对眉毛不必画得这样深浓,先得和胡子一样邋遢,失了清嘉。”
他拧起了眉。
途中华滟回过一次头,看到齐曜远远地缀在后头,头顶掠过一盏又一盏悬挂的珠灯,光线明灭,他的面色晦暗不清。
前头有人朝他们招手,她对白又青道:“是不是伯坚在唤你呢?”
华滟笑道:“那你快去吧。说不准是有人要向你请教画技。”
见着这包袱被取下了,白又青便也不再犹豫,如鱼得水般游入了人群。他个子小,不一会儿就被包围起来看不见了。
她见厅堂里人潮涌动,并无人在关注她,便寻来一个送茶水的小倌儿说了两句,便斜抱着那轴卷起来的画像下了楼,走到樊楼门口,车架已等在那里了。
不多时,便有一名身材、样貌都极为普通,过眼即忘的中年男子悄悄坐上了车辕。
华滟睁开眼睛,清光一闪:“认准了吗?”
华滟淡淡道:“他如今的样子是假的,记下也无用。”
华滟嗤笑了一声,中年男子肉眼可见的抖索了起来。
“属下领命!”
车厢中端坐的红衣少年俊秀灵美,连声音也轻柔清悦,却听得中年男子打了个寒颤,他连声应道:“这厮就交由属下,属下亲自去守着!”
“是。”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