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雷从主管手上接过那封信。信封是某种手感很好的优质用纸,他的名字用烫金的花体字印在上面,还有十分复古的火漆蜡封。
他拿着信封走回车间,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南特属于上城区。不仅如此,还是上城区里最富有的一座城市。大法院、临时政府、性别管控机构……当今世界的各种枢纽要塞都集中在这座小小的城邦里。
那里是皇宫、是天堂,是他们这些下等人一辈子只能幻想的地方。
“扯淡!不认识还能收到信?还搞得这么好看……”
他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阅读里面的内容,然后挑起眉毛。
“里面写什么了?谁寄给你的?”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天空中几乎没有什么浓云遮住太阳,这样的天气对进入隆冬的朗赛来说尤为难得。
每天早上六点,车站大门前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手里攥着一张小小的纸片,直到站内响起哨声,检查员从狭窄的安检室里走出来,拉起沉重的铁门,让它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缓缓打开。
队伍走到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检查员拽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的衣领把他拎出了队伍。
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女人匆匆从队伍里跟出来,抓着检查员的手臂央求,“我是他妈妈,他有病,激素不正常才早早分化的。拜托你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吧,我家里人在那边等我们呢……”
那位妈妈睁大了眼睛,声音颤抖,“他才七岁半!这么小的孩子你让他——”
妈妈赶紧上前拉住男孩的手,嘴唇抿了又抿,最后还是拉着他离开了火车站。
队伍继续缓慢地往前走,很快轮到了伊雷。检查员先检查了他的性腺,然后接过他递来的车票,抬眼看了他一眼。
“嗯。”
“找工作。”伊雷说。
“总得试试看。”伊雷说。
第0005章 南特
没过多一会,车厢里就挤满了人。走廊上、车厢连接处、甚至厕所里和行李架上,能塞人的地方都留不下一丝空隙。有个干瘦的男人一上车就把麻袋铺在行李架上躺上去,一个人占了一大片位置,丝毫不顾四周投来的不满视线。
伊雷望着窗外,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坐在他旁边的少女皱起眉头,“能不能上厕所抽去?”
少女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灾难爆发前的那年,伊雷去过一次南特。
那里的墙壁虽然不是用金子做的,但一砖一瓦的工艺都很精细,花纹和图案都是老工匠的手笔。你能在城市里找到最古典的建筑,也能找到最流行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