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陈春杏的腋下的后胳膊上有一块松松软软的肉,那是她小时候有一回生病时发现的。她把自己的脑袋贴在那块软软的肉上,舒服得好像枕在云朵里。
弋戈静了一会儿,又问:“三妈,如果三伯不用治病,你想回桃舟吗?”
这回答让弋戈很意外,她忽的睁大了眼睛,疑心自己没听清,问:“什么?为什么不?”
弋戈贴不着她的胳膊了,睁着眼睛兀自发了会儿呆,眼泪从干涩的眼尾流下来,经过太阳穴渗进她的头皮里,一片冰凉。
经过中心花园时,却看见蒋寒衣坐在长椅上,身前停着辆自行车。
“你起晚了?”
蒋寒衣愣了一下,说:“我在等你。”
但这解释对弋戈来说不够有说服力——就算她没自行车,他为什么要来接她?吃饱了没事干?
“诶诶诶,你这来不及的,要迟到了!”蒋寒衣迅速把车一横拦住她,想了想说,“你是为了帮我们才被请家长的嘛,算是被我连累了。我来接你,就当还你人情!”
又是“还”,怎么还真没完没了了。
蒋寒衣没想到她犹豫半天,黑着张脸最后居然是这个拒绝理由,不由失笑,“嘲讽”道:“弋戈同学,你不要太高估自己好不好?”
坐在蒋寒衣的后座上捱过第二个红绿灯,弋戈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弋戈忍无可忍,拍了拍身前宽阔的肩膀,“喂。”
“……”从这角度看,弋戈怀疑他面部神经有问题。
蒋寒衣二话不说,在求生欲和男人尊严的双重鞭策下,加快了蹬圈频率,速度一下就上去了。
“那个、其实……”弋戈刚感受到一点风,蒋寒衣的速度又慢下去,还吞吞吐吐起来,“其实我是想问……你、你是真的要回桃舟么?”
放别人身上当然是不可能的,哪有人转学两个月又转回去的?但这人是弋戈,蒋寒衣就没那么有把握了。万一呢?
“……”弋戈听着这绝不是好话,翻了个白眼说,“不转学。骑快点。”
“所以你不想回桃舟?”他又问了。
要说不想回?怎么可能,但她昨天晚上确实是在气头上故意说的那话。而且,她固然想回桃舟,但好像也没有两个月前那么想了。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习惯了吧,她一向适应能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