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内外,死寂一般的安静弥散开来。鼻尖还能闻到来自室外的清新气息,可裴然却莫名有些喘不上气。
目光下移,他看向露台之下的那片绿地,借着盎然绿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检查完毕。”
“并无异常。”
怎么会这样?
他十分意外,还想再看,可风再一次送来了脚步声,与之相伴的还有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说话间,那人还有些气喘吁吁,步子也越发沉重起来,似乎正在上楼。
裴然瞟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分半,来得及。
六十秒。裴然默数着时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眨眼间似乎便已仅隔一线,原本听不真切的说话声也越来越明晰,语速极快,虽极力掩饰,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几分焦急之意:
那人连连保证,却始终无法阻止另一人的步子,最后干脆一咬牙,语气重了几分,似有警告之意:
脚步声顿了一下,重又响起。显然这位“阁下”根本没将这警告放在眼里。
“更何况,昨晚那位殿下一直在这里,以他和陛下的关系,如果发生了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陛下的!”
身着长风衣,一路都勾着笑的男人终于冷下了脸,深灰色的深邃眸子直勾勾看过去,眸光极冷极沉,竟将这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骇得后退数步,背上都快要渗出冷汗。
说完,孟斯白又后退一步,重新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具,歉然道:“哦,是我记性不好,说起来,韩老年纪也不小了,眼神不好倒也难免。”
六十秒。
裴然在眼上虚虚一划,幽蓝的光散去,世界便像画布一样重新抹上色彩。
裴然仔细检查过每一寸,鼻尖萦绕着古木独特的清香,竟让他有些眩晕起来。
门外的争执声停了下来,随后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裴然指尖倏然一顿。目光死死盯住某处。
十秒。
裴然放开手,听到了门把手下压的声音,齿轮转动啮合,紧接着被拉开——
修长五指下压,似乎有幽幽暗香从门缝中溢出来。孟斯白恍惚了一下,熟悉的地点与情景,难免让他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随之而来的便是渗透骨髓的寒意。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斑驳洒在露台上,空气都仿佛水波一样反着粼粼的光。
他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也同时是露台上唯一的鲜活之色。
但已经迟了。
孟斯白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往前走,像是在惧怕什么,也像是在期待什么。
他回过头,笑意盈盈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