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天边远远地响着,白石亭内两人的说话声时高时低,听不真切。
密密匝匝爬满亭顶的藤条枝桠一岁一枯荣,褐色的枯藤萎缩趴伏,嫩绿的新藤争先恐后重新将衰老覆盖,层层迭迭编成一层更大的穹顶。
容貌出众的一对男女在亭中靠在一起,显得这不是一座荒废的旧亭子,而是爱情话剧的舞台。
俞津明弹了弹烟灰,“我们之间结束了,宝贝。”
俞津明也回以笑意,“你说呢?”
平日里穿着高定走t台的模特原来演技也老练,没骨头似的倒在男人身上送上红唇,晶莹圆滚的泪珠落在粉红的脸颊上。
他们是轻车熟路,可把枝叶丛后的殷爱弥看得满脸通红,全身发热,连不停打在身上的雨都忘了。
纤手被俞津明按住。
听到这句耳熟的话,殷爱弥一怔,抓着绿茎的手一紧,被玫瑰刺扎出血来。
“俞先……啊!”安娜还想娇嗔求饶,俞津明手搭在她后脑上,一把把她按在肩头。
美丽的舞台却在演绎一段冰冷悚然的故事。
殷爱弥也慌了手脚。那女人跑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躲藏。
殷爱弥张张口想说点什么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偷听,没想到那女人毫不介意有她在场,目不斜视地跑进玫瑰迷宫里。
浓烈的香水味伴着一阵风离去。现在不是关心那个女人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她有没有被养父发现。
雨还在下着。
殷爱弥不敢乱动一步,眼珠子四处乱瞟,看到地上水洼处倒映着落汤鸡似的自己。
俞津明叼着烟吸了一口,有些好笑地看绿色枝桠边缘那截淡粉色裙摆一动不动,好像他再不开口,裙子的主人是要站到天荒地老。
殷爱弥心里咯噔一声,还是按兵不动。
迷宫走廊本就狭窄,再加上荒废多年,枝桠疯长,不可能撑伞。也就是说那个躲在后面偷听的女孩子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
俞津明没有故意为难女性的癖好,他顿了顿,话中带着笑打破僵持,“安妮小姐,淡粉色的尾巴早就露出来了。”
温度又在脸上蒸腾起来。她只觉滴在身上的雨点都要被身体的羞耻热度蒸发。
第一反应是养父又把她错认成哪个叫安妮的女朋友。恍惚间一条从背后深处的绿色枝条粗糙擦过脸颊,她才想起自己躲在绿色的墙障后面。
绿山墙是因为主人公安妮住的房子周围都是树而得名,她背靠的却是名副其实的绿色墙壁。
殷爱弥抿抿唇,知道再也躲不过,将脸上的雨水抹了抹,垂眼走了出去。